麒麟惊魂夜（上）
是我流🐷哥。谁说诸葛在李火旺心里是白月光，人家就一定是不食烟火的白莲花？小狗狗眼里装了滤镜，小狗的视角能算数吗？马的，我要看到黑莲花，他就得是白里透黑莲花！
哈哈哈，开玩笑的。还是尽量符合逻辑。我们🐷哥好歹也是头号通缉犯，神级张三，要是个傻白甜，监天司岂不是立刻应该羞羞到紫砂？人家本来就具有这个潜质，而且清旺来跟诸葛渊也算是投影和本体的关系，哪能完全脱离本质呢？
苦逼操心皇帝高智坚→疯疯傻傻土狗李火旺←人狠话不多波丝诸葛渊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夜深露重，乡间泥路刚被雨浇过，又被牛车人脚轮番踩了个遍，湿滑黏连，走上去既恶心又艰难。
李火旺呆在这个世界这么久，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原始的条件。
走了这么久，实在有些吃不消。诸葛渊的脊骨剑倒是没那么重，铜钱剑和紫穗剑也是背惯了。真正令他棘手的是刚猎来的战利品。
那是一条模样近似大鱼的灵物，照例没有半点“灵物”的样子，倒更像邪祟：鳞片如松果般乍开，蓝紫色和玫红混乱地分布在身体上，鱼鳍的位置是粗壮的手脚，和成年壮汉一般，但皮肤也是蓝紫色，表面不断分泌黏液，在地面留下一条条米黄色粘稠液体，大部分铺在李火旺背上，随着走动拉出丝来。
李火旺倒是想修真出一匹马，至少自己不用扛着这比自己身高还长的灵物去最近的驿站。可刚刚的恶战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，附近还有各种灵物或邪祟，他不敢再动用修真，一是怕弄出动静引来攻击，二是对付怪鱼已经耗费颇大，再修真一次，怕是又要爆头了。
好在驿站不远，李火旺走到意识模糊时，终于顺利找到了接引的人。
这不是监天司的驿站，普通人不敢觊觎监天司的人的东西。李火旺勉强打起精神让人用猪肉铺在地上盛住怪鱼——这也是李火旺一路必须用自身背过来的原因——安置在自己房间，就倒在床上睡着了。
他的道袍早已破成碎布片，身体也都是窟窿。李岁在他体内拉住伤口，勉强让内脏不流出来。
梦中李火旺又在吵架，之前跟高智坚没说完的话这会儿不知为何又接上了。
高智坚冷漠坚定的态度，让李火旺异常生气，声称自己不靠任何人，也能办成大齐的事。
高智坚头疼得很，李师兄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，他虽然理解，却也希望对方能在自己立场想想。既然当了大梁皇帝，那么在世一日，就要为大梁考虑一世，龙脉的力量和思想影响着他，两个世界的子民孰轻孰重，在高智坚眼里根本不需要判断。
李火旺自己跑去做任务，换阳寿丹和物资钱财，既不犯法，也能帮到大梁，没人能够反对。
可高智坚心里难受。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，于是一边批文、调配天下事宜一边难受。
皇帝手下有做大事的人，自然也有为他个人服务的体己人。伴伴为他关注了李火旺的去向，不敢太过靠近监视，但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李火旺的所在。
眼下高智坚做了一晚昏君，扔下后宫妃子跑到这皇城外的小小驿站，原本打的只是看看李师兄的主意。
看到李火旺满是窟窿裹满血污的身体，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该来。
可来都来了，难道就这样看着人脏兮兮昏迷吗？
他知道李火旺死不了，过去无数次艰险，李火旺都是这样一人扛过来的。
那时自己还是个傻子，其他人啥也不会，李师兄是众人心中最高最强的主心骨。虽然无数次看到李火旺倒下、残缺不全，可高智坚没觉得他脆弱过。
做皇帝是很累的，他原本有些怨恨李火旺，要他当个好皇帝，又要给他出难题。选择了大梁，那大齐与他何干？
高智坚叹了口气，让人烧好热水抬进房间。驿站的人不知道高智坚的身份，但知道他身份尊贵，赶忙照做，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洗澡用具，准备去抬李火旺，被高智坚阻止了。
屏退众人，他亲自将李火旺抱了起来。高智坚突然发现神通广大的李师兄这么瘦小，本就不高大的身躯在失去过多血液和肉块后轻如朽木，对兵家出身的皇帝而言，轻瘦得如一只野猫。
黑太岁掏出眼睛看他，双瞳眼球乍一看怪瘆人的。但高智坚对她是再熟悉不过了。
“没想到监天司大人也有这样胡闹的时候。”
李岁没有回答，将眼球缩了回去。
将李火旺全身血污清洗干净，高智坚把干净的被褥垫在下面，对着残破躯体叹息。
李火旺身上伤口道道都是致命伤，任何一道放在旁人身上，怕是早就去阎王爷那报到了。高智坚粗壮的手指抚过翻卷的皮肉，将断裂的肌肉对齐合拢，但一放开就因为应力张开了，血又流出来，令李火旺紧皱的眉头越发深重。他不得不叫人拿来干净针线，在火上烤过试图缝合。他那平日里握笔握刀的手比别人粗一倍，哪怕当了皇帝养尊处优皮肤细腻了不少，这精细活也不是高智坚做得来的。
正当他准备叫人去找婢女，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拿过了他手上针线。
高智坚并非常人，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，如果对方有意取他性命，他就该归于龙脉了。冷汗瞬间从背上冒出，但毕竟是皇帝，面上换上那副威严表情，压迫性地审视那人。
那双手的主人穿着青白二色长衫，头戴书生方帽，身高不如高智坚，但清俊劲朗，仪表堂堂，气质温润而不失气度，与高智坚兵家的戾气威压、皇帝雍容不同，更像一种海纳百川的大气，隐约让人有亲近之感。
“敢问先生何人，如何进这屋的？”高智坚感觉到书生身上没有一丝恶意，拿过针线似是要帮李火旺缝合伤口。李师兄离奇的经历多了，有一两个知心朋友也不奇怪。在登基后，高智坚也了解过前任皇帝在位时京城发生的事，耳玖搅起的风云中，有一个关键人物——说书人诸葛渊，也正是这次导致他和李师兄争吵的源头，链接大齐的心蟠。
诸葛渊似乎看穿了高智坚的思绪，对那隐藏极好的敌意无奈一笑：“我就是诸葛渊，最初的那一个。”
这话说得没头没尾，要不是高智坚对师兄的执念让他向监天司反复盘问，把事情的内幕了解个透，并非当事人的他是不会明白这个“最初”代表的含义的。
据玄牝说，诸葛渊死后作为幻觉出现在了李火旺身边，但到底幻觉诸葛渊是不是之前那个诸葛渊，或者说是否幻觉诸葛渊只是被李火旺潜意识操纵的木偶，谁都说不准。
幻觉这种东西，应该是一个人眼里一个样，李岁和爹爹血液流通，李火旺的意识常常直接在李岁脑海里展现，所以李岁能看到李火旺的幻觉合情合理，除此以外，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李火旺的幻觉。
此时说出“我是最初那一个”的诸葛渊，是高智坚眼里的幻觉，还是李火旺心素能力的投射？高智坚知道李师兄是心素能修真的，但不是说修出一个心蟠无比困难吗？何况令诸葛渊真正地起死回生，而不被李火旺潜意识操纵，这可能吗？
诸葛渊已将衣袖束起，开始缝合李火旺脖子上的伤口。他边缝边说：“小生猜想，应是麒麟的功劳，短暂令小生复生一次。因李兄的血和脊骨剑，小生知道了我死后发生的一切。这可真是…造化弄人。”
高智坚看向那未成年的怪鱼，再看向自己刚刚为了给李火旺洗澡而放置在桌上的三把剑，果然只剩下两把。
想到李师兄到哪都背着这三把剑，尤其是脊骨剑，丢了其他的都不能丢脊骨剑，再想到如果诸葛渊动不动就能“活”过来……
这是什么田螺姑娘，高智坚隐隐感到不妙。
不过李火旺身上让人大跌眼镜以及不妙的地方多了去了，高智坚稳了稳精神，把分叉的思绪压下去。
“诸葛先生，你知道李火旺为了大齐做了什么吧，这件事因你而起，能不能劝劝他，大梁百姓现在是因为死亡天道消失了，所以没死，可生不如死的百姓成千上万，等到死亡天道回来，该有多少人死去？大梁需要粮食，我作为大梁的皇帝，不能看着救命粮被运到大齐去。为了万千大梁百姓，请诸葛先生高抬贵手，放一条生路。”
说着高智坚深深一躬。他身材高大，如此弯腰还是比坐着的诸葛渊高一大截，正好能看到对方脸上神色。
诸葛渊眉头紧皱，思考了一会儿说：“小生并没有与李兄说什么遗愿，也没有要他救大齐，但大齐如今状况也令人不忍，李兄只是不愿见到一个国家就此覆灭。即使我和李兄说，他也未必答应。而且，大齐是真的。”
最后一句让高智坚愤怒起来：“什么大齐是真的？大梁就是假的吗？这么多条人命都是假的？那李火旺也是大梁人，他也是假的？假的能给你们真的送粮食，假的能让你们在这娶妻生子？”
诸葛渊复杂地看了高智坚一眼，曾经大齐的小皇帝成了大梁皇帝，而且是个好皇帝，对他来说，与其说高智坚从大齐来到了大梁，倒更像是把一个亡魂送到了地下。只是那句李火旺也是假的，戳了他的心窝。
诸葛渊为李火旺而死，一半是机缘巧合，一半是出于本心。他生前最后交谈的人是李火旺，身体最后接触的是李火旺，眼里最后盛的也是李火旺。换作其他兄弟，他也一样会尽力施为，但为其而死，毕竟是不一样的吧。
诸葛渊没有继续深入想，他也是第一次死掉，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为了李火旺而死，所以对他的感情浓烈得远超其他知己呢？他是个纯粹到能遵守本心随心所欲的人，与李火旺唯一的不同不过是放得下，还有道德标准更高一些，其他地方，要说如同野兽一般凭借本能行事，某种程度上也是对的。
看到自己死后李火旺的经历后，死而复生的诸葛渊发觉，李火旺眼里的自己似乎不是很像本人。那样理想化不食人间烟火的人，怎么会那么痛快地为一个人赴死，而不去管“大齐的天下”？
君子虽然能死节，可也有忍辱负重的说法，那些圣贤书都在诸葛渊脑子里，动不动就有自相矛盾的条例。他诸葛渊又不是死脑筋，如何会像李兄幻想的那样又当又立，优柔寡断，以至于既对不起兄弟，又没有救大齐？假他人之手，慨他人之慷，如果诸葛渊是这样的人，临死又说没有遗愿，那只能说是假君子真小人了。
李兄，这知己之名，难道是我给错了？
诸葛渊缝好最后一针，凑到李火旺脖子上咬断了线，抬起头时嘴上沾了血，在摇曳的灯火下如飘摇的鬼魅。
看着这一幕的高智坚只觉得别扭，心想这俩人还真是一样的癫，说书人文质彬彬的外表下，本质竟和李火旺一模一样，偏偏俩人还都喜欢往对方的样子学，李火旺一个邪祟样的人物，跟诸葛渊似的救死扶伤，还特守规矩，说不耍滑头用修真的钱财换粮食救大齐，就真的上刀山下火海，把自己的身体当猪肉切；而诸葛渊就更有意思了，当初听说就是朝廷重点围剿的人物，顶风作案狂得很，在李火旺这傻小狗眼中是谪仙一样的人，在两边世界都是头号通缉犯，危险程度堪比洪水猛兽。没看诸葛渊死都死得那么干脆，噶一下就没了，遗言都不留，这人都狠成这样了，也就他李火旺被迷的神魂颠倒，尊称人家为世界第一君子。哪怕现在皇帝成了师弟高智坚，一看诸葛兄的大齐有难，什么师兄弟共患难的情谊啊，堂堂皇帝下跪请求啊，朝廷多次委婉的劝告啊，经济规律的晓之以理啊，都没用。嗯，人家是癫子，人家听不懂，人家也不想懂。
可怜高智坚被这俩人弄的，心堵得慌，觉得喉咙里像塞了一斤土，上不去下不来，要不是记着自己现在是皇帝，早就跟傻子时期一样拿个狼牙棒到处锤人了。
当初是谁扶我去做皇帝啊！是谁要我做个好皇帝啊？！李火旺你踏马没有心？全被诸葛渊吞了是吧！
“……”高智坚背着手，偷偷倒了好几次气，总算没憋死。他现在虽然不傻了，可也没学会骂人，更不知道什么是狗粮。他只觉得李火旺和诸葛渊一起出现的时候格外令人头痛，而他不走的理由，是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。
诸葛渊现在复活，想要做什么？
信任诸葛渊到能把心掏出来（物理）巴不得对方拿他当刀使一使的是李火旺，高智坚不傻也不癫，高智坚看这妖男哪哪都不对劲。
这纯正的诸葛渊复活，还不如修真出来的呢，至少那个时间短，而且守规矩。
以后这麒麟…还是叫司天监别再悬赏了。造孽。
tbc.
